冉迟

「荡萝」不忍

*荡萝荡无差，私心夹带一点U荡。避雷注意。



一方的不忍心，不能抵上漫长的动心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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其实赵志铭唱粤语歌还是很有两把刷子的。身边人喝得东倒西歪他不为所动，一首光辉岁月唱完旁边玩狼人游戏的队友都噼里啪啦地拍起了手，七零八落的掌声惊醒了已经睡过去的田野。下一首是浮夸，他琢磨了一下觉得这逼装不起，就拉着田野加入了厮杀的战局。


明凯：我是预言家，真的你们信我，我这么善良的人从不撒谎，狼人是毛神，信我就给他来一票！


冯卓君看着手里写着预言家的牌再看看明凯，对方坚定的眼神让他觉得是自己错了……


这局结束后狼人明凯成最大赢家，赵志铭和田野在一旁笑得东倒西歪大呼我厂不要脸，冯卓君满脸卧槽。赵志铭在笑里偷偷扫了几眼人群，没有找到惦记的那个人。


满室混乱里他碰碰田野：兄弟你看见扣神了吗？


田野：跟U神先走了吧，你唱歌的时候就走了，好像不太舒服。唉难得来一次下次见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扣扣不厚道啊……T^T


哦……


那边不知谁点了一首讲不出再见，赵志铭恍惚了一下，低下头看自己掌纹清晰的手，握成拳，又松开。


原来真的会想他。



回去的时候队里的小上单走得东倒西歪，但仍是精准地在一群人里抓出了自家队长。


“赵队你以前，跟korol一个队的吧？”


是啊，很久以前。


“可不可以帮我要个好友位啊，我还没打职业的时候就把他当偶像了！”


你还没打职业我就跟他共处一室了，醒醒，就是这个室里多了只云南飞来的鸽子……


“他打得那么好还蛮帅的诶简直没天理！”


你讲废话，电竞老公岂是浪得虚名！


赵志铭想了想，还是没答应下来：“我跟扣神也好久没见了。你不知道退役后他跑回去读书忙得要死吗，今天聚会厂长U神都来了，deft来中国玩还顺路来了一趟，这个人还耍大牌，你看看他……”


小上单听得晕头转向，连忙打断队长：“他说了最近背不舒服啦，我们多体谅一下。没事的下次还有机会……”


嘁，赵志铭撇撇嘴，用你告诉我哦。


……


我怎么连你的近况，都要听别人说啊。



离开EDG是16年的事。


因为s5的失利大家都经历了一段不如意的日子，最大的矛头先指向了明凯。有心的记者采访的时候旁侧敲击，询问他接下来的打算，又问阿布接下来会不会考虑打野的轮换，云云。


明凯没有一点要退役的意思，在镜头面前决绝地说自己会打到打不动为止，一席话博得许多喝彩，也有嘘声。赵志铭在电脑前看着，高兴又心酸。


童扬就是这时候走到旁边来的的。他看了看赵志铭对着屏幕复杂的眼神，俯下身，按下了暂停键。


训练室难得空空荡荡的，只有他们俩，他转开视线，犹豫了一下开口：“下赛季你可能会跟明凯打轮换，把握机会。”


“嗯嗯，替父从军替父从军~”赵志铭心知队里有明凯这样的明星选手自己难以出头，也就随口敷衍两句。


童扬低下头盯着他的眼睛，不说话。


“……童队别这样，”我也很想首发啊，“我一定赛下努力训练场上打爆对面，保证完成队里下达的任务！”


他讲这话时语调轻松神采飞扬，眉毛稍微抬起来一点就有点逗。童扬一下没绷住，笑出了声，赵志铭一边嚷着“笑什么笑什么”一边着跟着他哈哈哈哈。笑得厉害了童扬觉得眼睛涨，抬手胡乱抹了两下。


干的。


身边的人仍是无忧无虑的样子，但他知道不是，不是这样的。他也曾在替补席上看着队友捧起与自己无关的奖杯，一点都不好受。


可能就是这个时候他才感受到赵志铭的心情，哪怕这种情绪只在深夜出没，但稍不注意，就把人淹没。



回到基地赵志铭开始直播，还强行把队友拉上了黑车。小上单跪了三把后哭丧着脸想跳车，赵志铭哼了一声笑得很贱。


“扣神的好友位~？”


弹幕：？？？


“快快快赵队拉我拉我！再来一把！”


弹幕：不是很懂你们职业选手之间关系。


赵志铭乐了：“什么关系什么关系，你们想哪里去了，前排出售扣神好友位啊有需要加微信号zzmshuai185，过期不候！”


弹幕：呵呵，185？？？


唉，赵志铭故作无奈地叹气，你们这样就没意思啦，185和158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呢？四舍五入一下都是两米啊！


他这边跟粉丝斗得起劲，那边排不进去的队友也好奇地凑过来看。满屏的“我萝一米五”简直能晃花眼睛，队友嘴角抽搐了两下。


“其实她们都是黑吧？”


赵志铭打着字顺口了他：“嗯，可能是哪个主播瞅着我太帅派过来黑我的，但没办法这群看脸的人类已经被我的魅力折服了~”


现在是满屏的“不要脸”了……


大概这就是所谓黑粉吧，队友晃晃悠悠地回去时这样想，以后自己也会有这么多粉丝吗？


后来事实证明，黑粉大约是赵志铭一家独大，自家粉丝鲜有这样与自己笑闹的。他看着弹幕摆弄着桌上小小的仙人球，竟觉得有点寂寞。



赵志铭曾经跟童扬讲，荡荡我是你头号粉丝！


童扬斜睨了他一眼：你叫我什么？


呃，扣神，我是你头号粉丝！


童扬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，像只顽皮的猫：我的粉丝都是老婆粉，那你就是大老婆？


赵志铭难得被噎住一次，但他反应很快，抓起童扬的双手深情款款地看着他：老公~


童扬眼睫颤了两颤，很快又恢复到平常的样子：呕，醋森放手，你抓太紧了……


那轻微的颤动没能逃过赵志铭的眼睛，他甚至在想，如果就这样在一起了，那也不错。


他想问你有一点喜欢我吧，有吗？反正我是特别喜欢你。可他没问出口。因为他摩挲了一会童扬尾指上的银戒，想到了那两个排列整齐名字。


童扬，曾龙。


可是赵志铭是三个字。如果我名字是两个字你会喜欢我吗？……如果我是DJ你会爱我吗可能更符合自己的画风一点吧。他胡思乱想了一会，嘲笑自己的莫名其妙的少女心，放开了手。



手机在早晨的阳光里发出了莹莹光亮，赵志铭在床上挣扎了一会，还是抓起了它。


“我请你吃饭吧，今天下午有空的话我去找你？”


“荡荡”两个字让他瞬间清醒了过来，他马上回复过去。


“怎么想到请我吃饭啊哈哈哈，那我可得点贵一点wuli荡荡做好心理准备！”


“呵呵你昨天直播不是骂我不讲情义来着。。？”


有吗，赵志铭挠挠头，昨天喝得多回来还强行补了直播时间，可能是说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吧……


“扣神！爸爸！饶命啊我怎么敢讲你坏话夸你还来不及呢！下午两点基地门口不见不散哈0.0”


童扬收到这条信息的时候也是哭笑不得，推了推身边的人：“我下午跟爱萝莉去吃饭啊……午饭你自己解决。”


嗯，曾龙含糊的应了一声，翻个身继续睡，宝贝早点回来。


童扬又笑了一下才起身去洗漱，曾龙在他起来后悄悄睁开了眼睛，滚到对方的枕头上。


你还真是什么都不懂啊。


不过那又怎么样呢，吃个饭老婆也不会跟人跑了，他有这个自信，对童扬也对自己。


以前大家都觉得童扬是个很感性的人，只有他知道对方只是害羞，习惯性的观察被描述成了细心。一个会观察且不动声色的人是足够冷静和漠然的，能注意到赵志铭对自己的好，也能注意到曾龙宠溺的笑，但他没去分析这好这笑背后的含义，甚至根本不去想。所以当曾龙第一次吻上他的时候，就被他的眼神折服了。含着一汪水的眼睛像两只乱蹦的小鹿，一下就撞进了心里。


曾龙后来问他，你那个时候才知道我喜欢你啊，那么慌。


童扬耳根有点红，慢吞吞地回答：差不多吧，之前……没往这方面想过，后来才知道你想撩我。


曾龙：……（太直白了）


现在，你还是什么都不懂啊。曾龙从喉咙里溢出一声低笑，将脸埋进了童扬的枕头里。



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，16年春季赛结束后的某个深夜，训练室里又只剩下了两个人在噼里啪啦地敲击键盘。没人开直播，童扬想想，就问了。


“你是不是要转会啊？”


“是啊是啊。”


一室寂静，两个人都戴着耳机，谁也不说话。


“……其实我不想走的。”在屏幕上打完一大串话赵志铭又开了口。


童扬没接话，他心想EDG毕竟算个很优秀的俱乐部了谁想走啊，要我我也不想，不过与其坐冷板凳那还不如换到一个没那么好但能首发的队伍呢。


可赵志铭想的其实是，想留在你身边。


他说：你希望我留下来吗，你希望的话我就不走了啊，不要梦想哈哈。


“不要闹，”童扬没跟着他笑，“下次别讲这种话了，什么叫不要梦想？认真一点好吧，认真点，换个队伍能首发能打lpl就赶紧去，这一年多你就上过几次场数都数得出来……”


你还能有几个一年？


对别人来讲，明凯多打一年是坚持，是执着，可是对赵志铭来讲，明凯打得越久，他就得在冷板凳上消磨越长的时光。他现在在联赛里甚至算不上很年轻，缺少磨练的机会，缺少经验，职业生涯就那么几年，能有几个一年。


耳旁唱着“曾为你愿意我梦想都不要”，赵志铭拖着进度条反反复复地听了几次，终于把歌停下来，摘下耳机对着童扬笑。


“我开玩笑的啦，”他说，“这么好的机会肯定要去啊，不去白不去，就此获得首发拿下比赛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，想想还有点小激动呢。”


他曾经唱，曾为你愿意我梦想都不要。


后来却变成了，我最不忍看你背向我转面，要走的一刻不必诸多眷恋。


可是歌的最后，不是你我伤心到讲不出再见。只是我自己伤心，对着你的背影告诉自己不该动心。


因为这些全都跟你没有关系。你只是不忍我一年年耗掉自己的职业生涯，而我，刚巧不忍你看着恋人离去时的单薄背影，刚巧有一点喜欢你。


可是我忘记了啊，这样算下来，你对我的关心和我对你的用心，从来都不一样。



赵志铭沾了点水对着镜子打理起刘海来，下午两点童扬会在基地外面等他。


还是会紧张，即使等他的，不是他的童扬。



Fin.